星期一, 五月 21, 2007

白高

苹果日报 陶杰2007-05-19黄金冒险号 白高

财相白高敦终于等到出头,出任工党领袖,自动成为首相,两年之后大选,还会随时连任。

贝理雅的屁股,硬是粘在首相的座椅上不放,白高敦站在门外,催也不是,骂也不行,只有悄悄的往门缝底下给他塞厕纸。但厕纸塞了一卷又一卷,里头的人,还是哼哼唧唧,时时喃喃自语,一点也没有穿裤子起来的迹象。

好不容易,听到一阵冲水声。这下可完了吧。但水声过后,一切重归沉寂,忽然还响起一阵音乐,原来他在听i-Pod,开始跟着音乐打拍子。

一个优秀的民主社会,等上位,即使全国都看到了,也不过把他当做商场的男厕里徘徊不走的一个稀客。他不必密谋兵变,不必隔着一块门板,向里头的人喊「万寿无疆」,跪着给他唱歌讲故事。在等待的时候,他也不会「媳妇熬成婆」,从一个善良人变态为一个嗜杀的人魔。

白高敦这一等,等得很健康,他把国家的财政预算做好。他一面等,还一面洗地板、擦镜子,把一座男厕,打点得整洁光亮。把垃圾清理掉,把洗手盆用滴露和刷子,来回洗了个透透。

门板后的人还是不肯出来,他没有往门板上敲擂,问:「里面有冇人?」──这句话,是所有厕所清洁阿婶履行职责时必问的废话──他只是笑笑,两手一摊,到外面的商场,喝一杯咖啡,一切将就着,然后再回来。

那么用别的地方好不好?例如下一层,也有洗手间的。但是不,白高敦偏要这一格。等着等着,等待不但成为一场角力,也成为一种艺术,里头的人,出不出来,倒无所谓,在等待之中,反而天荒地老参悟了人生的高层意义。

开始打瞌睡的时候,突然门开了,那个人终于肯出来了。白高敦一等十年,民间都为他最终的解脱而抱慰。他叫白高蹲──贝理雅的屁股白白的,高高的着,让他白等了十年。

这就是民主和宽容,加一点点的幽默。一个文明社会,又岂止是蹲厕所事后不冲水、在厕板上留下两个黑鞋印的自由行问题。下次上洗手间,听见门外有人,不要出来,试试他的人格,门板下他递手纸,你接过去,轻咳一声,让他等下去,不必说谢谢。

没有评论: